隨想 . 閒雲 . 手札

星期六的下午
一個人獨自在工作室裡準備著第二天要開工的圖面
這年頭能在假日施工的工地已經少了很多了

約莫五點
聽到電話鈴聲響起
是阿母打來的
約我一起吃晚餐
想一想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便答應了阿母的邀約
電話裡的阿母帶著莫名的興奮
然後告知了餐廳地址還說要八點才有位子
要我直接到餐廳赴約

看了一下餐廳跟時間
都不是阿爸跟阿母慣常所會選擇的時間與地點
隨口問了說"幹嘛阿~~ 想開了喔!會想要吃大餐喔?"
因為阿爸跟阿母勤儉了一輩子,從來就捨不得會對自己好一點
現在打電話來邀我吃大餐,並不尋常
阿母喜孜孜的說 "今天是我的國曆生日阿!"
"厚~~~,上星期不是全家才幫你過完農曆的生日嗎?現在又要吃一次,會不會太幸福了阿?" 我說


早上只穿了一件短褲跟涼鞋就匆匆的出門
想一想還是回家換件長褲好了
將車停進車庫
搭電梯上樓
才進門
剛好跟已經打扮好要出門的阿爸與阿母相遇
"等我換一下衣服,我載你們去"我說
"不用啦!那裏不好停車,你帶著悠遊卡跟我們一起坐公車好了!"
自從她們習慣搭公車以來
阿爸的車就常態性的停在車庫裡
久久才開一次
跟我這個每天開著車晃來晃去的人相比
她們真的比較愛地球
而我自從開車以來
搭公車的次數屈指可數


晚上八點
西餐廳的門口擠滿了訂位的人
看來應該是家屬於社區型的連鎖餐廳
來的顧客大多是一家人
老老少少
幸福的模樣
不過在這不景氣的時代裡
餐廳能做到同時段的第二輪滿滿的客人
餐廳的負責人應該會感到更幸福


坐定位後 點好了餐
開始閒話家常了起來
從開始工作後
好像沒有像這樣的三人一起吃飯了
有的多半是連同妹妹,妹夫及侄兒們的全家人聚餐
這樣的相聚
距離前一回
至少有十多年
忽然間有莫名的慌
也帶點淡淡的甜

為了一些簡單的理念問題
在前一陣子跟阿爸有了一些小爭執
然後擁有相同拗脾氣的兩個人就開始為了各自所謂的堅持而堅持了起來
這樣的氣氛下
堅持好像就不再堅持
甜味充滿在彼此心中
其實簡單的肢體語言
勝過千言萬語
我還是學不會體貼


用餐期間阿母講訴著許多陳年往事
片段的記憶一幕幕的浮現
忽然間又發現
已經好久沒有坐下來跟阿爸阿母聊一聊了
這樣一晃又是好多年
難怪經常有人說
當我的朋友會勝過當我的家人
現在慢慢的體會了
長時間的在外活動
常常忽略自己最親近家人的感受
對待家人的耐性也少了許多
往往的以為你都知道也都了解
消耗掉應當給予彼此的尊重
忘記該給予的空間
漸漸的
疏離
然後本來最親近的一家人
也生疏陌生了



餐後的公車站牌下
阿爸的雙手從阿母的身後搭上肩膀
在阿母的耳邊輕聲的說
"今晚你還高興嗎?"
"高興阿!我就是老人的個性,小孩的脾氣,你隨便哄我一下,我就很開心阿!"阿母笑得燦爛的說
兩個辛苦一輩子的老伴
在退休以後還是操勞於小孩之間
似乎不曾休息過
吵吵鬧鬧鬥嘴一輩子
最終還是老來相伴
看過周遭的分分合合
現在的這個畫面好像相形來得珍貴


周末的夜公車
擠滿歸巢的人群
兩老坐在博愛座上
我扶著把手站立在旁
往下望著阿爸的頭髮 稀疏了 少了 很容易的就看到頭皮的膚色
映入眼簾的是完全灰白的殘髮
背也彎了
是真的老了

那還要堅持嗎?
不要了吧!
我想~~~

這次是真的不要了!
真的!



阿母 生日快樂!
阿爸你也要快樂!

現在有滿滿簡單的幸福在耳際一直圍繞著!